<千年狐狸精>現身波爾多

諸多大學都有汗牛充棟的圖書館，波爾多第三大學也不例外。本校大圖書館一座，外加其他數座小館，各類書籍分館存放，管理井然有序，搜尋借閱相當便利。因課程緣故，我常到校內圖書館借相關書籍閱讀，順道瀏覽館藏。最令我流連忘返的，當然還是語言／文學書區。

昨天在圖書館的「日本文學」

與「中國文學」書區

發現兩國文學經典作品的法文譯本！中國文學部分包括「水滸傳」、「西遊記」、「紅樓夢」、「封神演義」…等；日文本學包括舉世聞名的「源氏物語」，川端康成的「雪國」、「山之音，三島由紀夫的「宴之後」、「假面的告白」、「」春雪、「曉寺」、「天人五衰」…等。這些文壇巨著的法文譯名多直譯自原文，但有些法文中或許沒意義全然相符的字眼，而改用意義相近的詞彙。如三島由紀夫的「天人五衰」，英文譯名為「The Decay of the Angel」；法文譯名為「L'Ange en Decomposition」。「angel」與「ange」均為「天使」之意，與日本神道觀念中的「天人」義則近似中國的「仙人」。「天使」是服待上帝的使者，我個人認為與「天人」大相逕庭。但也許已是法文中意義最相近的辭彙了吧！

我喜出望外，立刻借了美國人類學家露絲‧班奈迪克所著，剖析日本文化的『菊與刀』與中國古典章回小說『封神演義』回家看個夠！『封神演義』我童年時就看過，這還是我首次閱讀中國古典文學外語譯本！本書法文譯名『L'Investiture des Dieux』直譯自中文，investiture意為「授予…位分」、「封」dieu則為「神」，d大寫為「Dieu」則為「上帝」。

『封神演義』法文譯本用字遣詞極為考究，譯文流暢、洗鍊，讀來令人享受無窮！除文字敘述部分，多則詩文也譯得可圈可點。當然，有很多生字我不認識，但我讀出不少部分了，感謝主！

如紂王在女媧廟中題的詩句「鳳鸞寶帳景非常，盡是泥金巧樣妝。曲曲遠山飛翠色，翩翩舞袖映霞裳。梨花帶雨爭嬌豔，芍藥籠煙騁媚妝。但得妖嬈能舉動，取回長樂待君王。」…女媧見詩後倍覺大受褻瀆，命丫鬟彩雲取來金葫蘆，施法後葫蘆中冒出白光一束，其大如線。一面五色幡現於光中，光階五彩，瑞映千條。幡上三大字「招妖幡」。此幡一出，四面八方鬼靈精怪紛至女媧面前，聽候差遣。女媧請眾妖歸返，只留下軒轅墳中三名道行高深的妖精：千年狐狸精、九頭雉雞精與玉石琵琶精。三妖向女媧行禮，異口同聲「願娘娘聖壽無疆！」女媧說︰「三妖聽旨！成湯望氣黯然，當失天下。……三妖隱妖形，托身宮院，惑亂君心。俟武王伐紂，以助成功，不可殘害眾生。事成之後，使你等亦成正果。」女媧吩咐完後，三妖叩頭謝恩，化作三道妖風而去…………蘇護聞丫鬟尖叫，趕緊至女兒房間查看。但見愛女嫻靜端坐，未顯慌亂。…蘇護未料，蠟燭熄滅的剎那間，妲己早被千年狐狸精吸乾魂魄而死………蘇護帶女進宮謝罪…妲己輕啟朱唇曰：「犯臣之女蘇妲己，願陛下萬歲、萬歲、萬萬歲！」…

有趣的是，中文的「娘娘」，法文譯為「la très sainte demoiselle」, 意為「極神聖的女士」；「妖精」則以「fôntome」、「démon」（幽靈、惡魔）；「狐狸精」用「renarde」表示，意為「雌狐」；「琵琶」直接音譯「Pipa」；「臣妾」則以「l'humble concubine」表示，意為「卑下的嬪妃」…至於紂王的詩，則依句意逐句譯出，無法如中文般簡潔。但讀來仍覺享受無窮。

不論是課程用書或自我充實的名著，全是法文。感謝神，藉這些裝備我，豐富我對法文的認識。能在波爾多讀到中國古典文學法文譯本，著實是我做夢都沒想過的大驚喜！